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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纯善


    卫初筠知道她说的是在书院里欺负沈汀年的那群人,其中就有沈燕荷,她是琮王小舅舅的女儿,按辈分算,现在也是卫初筠的表妹。

    如果说见到沈汀年时,卫初筠震惊又欣喜,现在也只有满满的沮丧和苦恼。

    曾以为再也见不到的朋友出现了,又发现这个朋友从来没把她当朋友。

    “果然,很多事情是强求不来的。”卫初筠想起这一年的事情,忍不住擦了擦眼睛。

    “打住!”沈汀年当即撑着桌子站起来,她太知道这人的杀手锏了,“你要是哭,我现在就走……”

    “我没打算哭,就是……想起幺幺了,心里难受。”

    每次想起就会哭,所以才会下意识去擦眼睛。

    卫初筠无辜的放下小手手。

    沈汀年惊了:她看了看对方的小小的身子骨,“你又怀了孩子?”

    卫初筠叹了口气,“没有,我身体太差了,幺幺没保住。”

    只怀了三个月,她的身体就垮了,无论她多想留住,都抵不过现实无情。

    “……”沈汀年张了张口,她之前也听说了这事,虚惊一场之后,到底冷淡不下去了,有些不自然的又坐回去了。

    “不过,你来的巧,早一个月我都下不来床……”

    未免沈汀年愧疚,卫初筠善意的主动转开话题。

    “那你还偷偷接雨水玩,你一点不能受寒……”

    “打住!你也打住……”卫初筠举手投降,今天光听身边嬷嬷的念叨都耳朵长茧了,她笑得可爱:“我们找点有意思的小乐子?”

    她看着沈汀年就想起以前念书的日子,颇为怀念。

    “你想玩什么?”沈汀年看着眼前这张脸,想到太子后宫的那几位佳丽,缓缓的露出一抹笑,“我都可以奉陪。”

    她从未对卫初筠笑过,清艳绝俗,姝色无双。

    卫初筠看呆了,半响,她小嘴抿了抿,预感不太好,“你不会是想要欺负我吧。”

    “我怎么敢。”沈汀年笑不露齿的时候,狡黠又诱惑,“不然,我们就来玩投壶?”

    卫初筠最是好玩,今日有了小伙伴,哪里忍得住。

    “来就来,怕你哦。”

    声音欢快的似翠鸟啾鸣,她的快乐纯粹的如天上星辉,一瞬间就照亮了所有人。

    ###

    路径尽头出现的一个暗色人影,在一片雨雾的茫茫视线里,很轻易就占据了人的注意力。

    衣裳是深黑的近乎浓墨,信步而来,步履闲适,那打着旋的被风吹落的叶子遇到他似乎都自动飞舞离开,雨却不留情面的扑到身上,点点滴滴的泅湿他的发。

    琮王停住脚步,侧耳先听见的脚步声,不多时,才见交叉的另一条主路上出现了一行人,为首的那人背着手,跟着的随侍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

    “殿下,琮王已经回府了,你看……”

    陈落的声音戛然而止,几人在路上迎面而立,想不看见都难。

    濮阳绪是先推开的头顶的伞,余光里打量着十步外的青年,一面挥了挥手,跟着他的随侍护卫全都原路返回去,退到路的尽头那边去了。

    濮阳绪看着琮王,琮王瞅着他。

    琮王剑眉星目,长相俊朗不凡,虽然只是站着树下,但浑身上下自然而然流露一股说不出的英伟气息,冷冰冰的脸,同他腰间配的寒剑如出一辙。

    三年时间,琮王是真的没有丝毫变化,然而他眼中的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太子却变了——他长高了……也壮实了一些,虽然依然是修长的身材,但却不再如年少时手长脚长的透着毛躁,就是神色,也越发沉稳,很难看透他真实的心情。

    在琮王看来,他多了几分陌生,好像他真的不再是那个他熟悉的侄儿,而是君臣之别的太子殿下……

    一时寂静,谁都没有先开口的意思,好像一场对峙,谁也不肯认输。

    濮阳绪暗暗想,他们会不会这样站到天黑,从小他跟常爱和琮王闹,琮王就没有妥协过,不管他多不罢休,闹到何种地步。

    “随我来。”

    琮王说完,转身往回路上走,背影如山,步履如风。

    濮阳绪怔了一下,他跟上去,不快不慢的隔着几步距离,但是目光始终不离前面的人,他尊敬过,仰慕过,恨过,忌惮过……万般情绪杂糅,慢慢的沉淀后,有一股道不明的安心。

    好像有这么一个人在,这大周的天不必他一个人扛着。

    琮王率先进了王府内的今年才修建设立的祠堂。

    濮阳绪放慢脚步,仿若堵塞多年的沟渠通了,心绪渐渐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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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琮王回府自然要尽主人之谊,招待客居的太子殿下吃饭,连女眷也一并请了。

    濮阳绪去长春堂时还不知道琮王也吩咐人请了沈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