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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010


    那是解容在这世上唯一幸存的骨血。

    因着母亲的奴籍,解淑从前虽然生活与寻常少爷并无不同,但在明面上也见不得光。父亲遭了罪后,解淑便为了掩人耳目躲到乡下,彼时陈家虎视眈眈,奴籍会是他最好的保护,所以母亲想方设法将他落入奴籍。

    后来乡下爆发了瘟疫,他们母子二人慌忙离开,却不小心将他们的身契弄失了。

    再后来,解珺将他们母子二人接到了关山侯府别院。

    多年来,解淑早已习惯了这般生活,以幕僚自居豫王府,替贺灼打理阖府上下的事,只是没成想有朝一日他也会重回白身。

    “王爷这是……”解淑呢喃道:“终于下定决心要出手了吗?”

    荆云笑了笑,不置可否:“太妃还盼着少爷早日取得功名呢。至于王爷……自然也是的。王爷也希望少爷能像已故解大人一般,于朝廷之上颇有建树。”

    解淑入朝为官,贺灼便多了一大助力。

    “对了,少爷。”荆云就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王爷说,此前还要少爷操心一件事。”

    解淑看向他:“什么?”

    荆云恭敬道:“王爷道这王府上的事少爷比他知晓得多,叫您替他清点一下库房,说是要……提亲?”

    解淑:“???”

    豫王府别院。

    奚杳只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中有温润如玉的父亲、有英姿飒爽的母亲、有可亲可敬的大长公主……

    思绪猛地清醒,他从床上一坐坐了起来。

    奚杳瞳孔骤缩,看着静静坐在珠帘之后的矜贵男人。

    屋内只燃了几支烛火,昏昏暗暗的,贺灼又一袭黑袍,只有在袍底边上绣着些暗金纹路。若非奚杳坐起来时就正面他,转头时指不定还会被吓一跳。

    “醒了?”贺灼支起下巴,含笑道:“你轻功不赖,若武功再厉害些,我楼中那些只会花拳绣腿的姑娘们也不一定能擒住你。”

    “……不愧是阮宿的——义弟。”

    奚杳神色瞬间冷了下来。

    贺灼笑了笑,显然是看见了:“别紧张啊,这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呢。”

    奚杳淡声问:“哦,你还想做什么?”

    “京中都说,风杏楼奚姑娘生得天下无双,都想与姑娘……”贺灼眸光暗闪,突然倾身而上,将榻上之人围困在方寸之间,指腹摩挲着奚杳的下巴。

    奚杳眼中填满了面前人的倒影。

    他听见贺灼沉沉道:“……一度春宵。”

    奚杳嘴唇翕动了一下。

    他突然绽了笑容,的确是个十足魅力的美人儿:“怎么?原来王爷也会被这副皮囊所迷惑吗?只是不知王爷是否在意这皮下的身子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呵。

    贺灼噙着笑:“我朝民风开放,好男风并非稀罕事,宗室里还有人纳男妾的呢,你倒说说本王会在意些什么?”

    他抬起手,指尖从眉骨开始一路慢慢往下滑。

    他的指腹间有层薄薄的茧,相比之下稍显粗粝的触感激起了奚杳一阵颤栗。

    贺灼一边动作,一对眼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奚杳。

    他的手一路游到脖颈处,眼看就要伸入里衣,身下之人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惊慌。

    贺灼这才笑了一下,手掌离开他的身体。

    奚杳瞪大眼睛看他,他歪了歪头,神态无辜:“嗯?怎么?你真以为本王要对你做些什么么?”

    听着这作弄般的语气,奚杳哪里不知道自己被耍了,当即闷声不说话了。

    贺灼坐了回去,支着下巴道:“老实说,本王还挺佩服你的,一个半大的小孩子,竟然有这般毅力以女装潜伏那么久,手段也极好,让我们有段时间好找。”

    “你才小孩子!”奚杳气恼道。

    贺灼一挑眉:“本王哪里是啊?小公子,你可才是呢。”

    时刚过完十七岁生辰的奚杳:“……”

    贺灼偏头弯了弯眉眼,又说:“不过也得亏你可还年轻,又是让大长公主娇惯出来的,还没有诸事不慌的大本事,不若要引你入网可还当真不容易。”

    奚杳轻哼一声。

    贺灼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又说:“你可知晓,陛下预备将阮宿在外的大半兵权收回,调至禁卫军统领一职上。日后这京中大小的部署可都被你那义兄捏在手中了。”

    奚杳眼神一动,抿着唇皱了皱眉。

    这个消息对于皇党来说绝对是半喜半忧的。

    阮宿兵权过甚,若他效忠于他人,想凭借着这些兵马造反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此时收了他的兵权能预防一二,但却不能杜绝。

    而章顺帝如今又不能真架空他的权力。大昭好的武将太少了,四周的蛮夷之国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反扑一口,阮宿是为数不多能以名头就镇住他们的人。

    皇党忌惮他,又不得不倚重他。

    此番阮宿被封作禁卫军统领是章顺帝自己的主意。

    无事发生时,他要将这匹潜在野心危险的孤狼圈囚在牢笼里,日夜看守他,让狼有露出爪牙的念头,主人也有惩处狼的理由。

    奚杳看着贺灼,突然想到了什么,笑着掀唇道:“是了,王爷可是想把朱将军推上那个位置的,被大哥截了胡,王爷想必也有些气急败坏吧?”

    “你在楼中这些日子,听到的还真不少啊。”贺灼敛了笑,手指拨弄着腰间流苏白玉,预期玩味:“不过气急败坏倒不至于,但本王并非会吃亏的人,总得在别处讨点本儿回来。”

    奚杳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