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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孕事(下)


    卿言正躺在贵妃椅上享受着难得的阳光。现在是辰时,平日里此刻的卿言或在早朝听政,或在御书房内受训,作为储君的卿言还能如此清闲,似乎不得不感谢多事的太医为她开的好生休息的医嘱,让隆庆帝免了她的早朝,看来未来的几个月都可以睡到自然醒了。卿言心里偷笑,没想到这个乌龙孕事竟带来了如此福利。

    “公主,成贵妃求见。”坠儿清脆的通报声打破了此刻的安宁,卿言抚了抚额轻叹一声:

    “请她进来。”

    昨日上官皇后将卿言有孕的喜讯告知各宫之后,夜里,她不顾更深露重又来探望了卿言几次,那种自内而外的关心和喜悦让卿言很是感动。而今儿一大早,各宫稍有头脸的主子几乎像约好似的要么亲自送来贺礼,要么差人送来补品,继立储之后,卿言一夜之间又成了整个皇宫的焦点,本以为可以到知梦园来躲躲,却不料竟还有不识趣的。

    “恭喜长公主。”成贵妃一脸谄媚的笑走了进来,妖娆的身姿如弱柳扶风我见尤怜,然后从婢女手中接过贺礼亲自向卿言奉上。

    “多谢贵妃娘娘。”卿言也亲自接过贺礼递给坠儿。

    按理说,卿言是嫡女又是储君,身份与地位自是一个妾不能比的,即使这个成贵妃的位份仅次于皇后,却也必须尊称卿言一声长公主殿下。不过这成贵妃倒是行事低调彬彬有礼,即使常年盛宠也无半点目中无人的娇纵,手段与御人的本事自然也是众嫔妃中的佼佼者,否则以她膝下无子这一条,即使家世背景再雄厚,也不可能稳坐贵妃之位长达八年之久。

    “论起来我也算是长公主的庶母,关心长公主自是份内的事,这声谢谢担得实在是愧疚。”成贵妃说得情深意切。

    脸皮还真厚,居然用庶母的身份来套近乎,还特别选在这个时候,其心思不言而喻,卿言似乎用脚趾都能想到她的用意。

    “贵妃娘娘言重,”卿言示意坠儿看座上茶,心思一转道,“娘娘是长辈,自是应该卿言去请安,劳烦娘娘来探望,卿言受宠若惊。”卿言言词中不动声色的拉开距离,见成贵妃面上一僵,心里冷哼一声。

    当年六岁稚龄的沈卿言被人推下水才造就了今天的她,最后落水事件因死无对证而不了了之,但真凶的矛头却直指成柳二妃,其中成妃的嫌疑最大,成妃即是如今的成贵妃。之后,据卿言调查,成贵妃当年还不是贵妃时曾有过三次身孕,却不幸都小产了,以致往后多年都不曾有孕,此事成贵妃一直都怀疑是皇后所为,才有了当年落水一幕。是非不分的女人,韬光养晦这么多年,怕是更加不容易对付了。卿言心想这般,面上却微笑以对。

    “公主这是哪里话,公主现在身子金贵,我这个做长辈的自是应该关心,公主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差人来说。”成贵妃是个识趣的人,见卿言一副疲态,寒喧了几句便走了。

    卿言也不留她,不咸不淡的回应了几句,让成贵妃一时摸不着头绪。

    “你们也下去吧。”卿言扬了扬手遣退宫婢,准备独自一人闭目养神。

    “宁将军。”正欲退下的宫婢齐齐在知梦园门口行礼。

    卿言闻声也睁开眼。

    “有人来过。”宁远看了一眼小几上还没来得及收掉的茶杯。

    “是成贵妃。”卿言闭上眼回答。

    “她来干什么”想起当年的落水事件让宁远立即警惕起来。

    “她不过是来向我道贺而已,如此殷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别紧张。”卿言还是没有睁眼,脸上却笑了笑。

    宁远却一脸的不赞同:“还是小心为妙,据说昨日在朝堂之上户部成尚书对上官少卿的提议竟然鼎力支持,之前二人似乎仅泛泛之交而已。”

    听到这儿,卿言睁开眼,刚刚宁远口中的上官少卿是自己的堂兄,鸿胪寺少卿上官和修,没想到成家的示好竟是前朝后宫并进,之前宁远查到户部郎中李承毅与晋王走得颇近,而这个李承毅又是尚书成学礼一手提拔的,由此,卿言自然将成家归为晋王一党,现下看来,似乎情况有变,又或者,是另一个阴谋。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卿言从贵妃塌上坐起身来问道:“还给南夏的赈灾粮户部可有拖延”

    “没有,听说皇上收到你的奏折当日就命户部筹粮,户部似乎早有准备,第二日便发粮了。”

    “第二日”卿言皱了皱眉,一万三千石粮数目虽不大,却也不是当时便可筹备好的,难道户部事先已收到风声?还是,户部为她挪用了其他粮饷?若事先收到风声,又是谁告知呢?成学礼身为户部尚书完全有足够的理由拖延几日,可他不仅没有落井下石,还在第一时间选择帮助卿言,只能说明成学礼并非她想的晋王一党,但这么多早已筹备好的粮食是干什么的呢?为何他要这样帮自己,且事后除了成贵妃常规性的来示好又无半点邀功之举,这让卿言很是想不透。

    “宁远,你说户部事先预备的粮草准备作何用途”卿言皱眉凝思了片刻问道。

    宁远想了想,无果,又摇了摇头。

    “此次北上平定秋戎的流寇,户部为你所备粮草可充足”卿言思绪一转想到了军粮。

    宁远思虑片刻,点了点头。

    不是军粮,难道这些粮食是户部特意为她准备的?情况不明之下,卿言一时找不到头绪。

    “公主,该吃药膳了。”坠儿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端着一个汤盅走了进来,见到宁远还在,连忙见礼。

    卿言回过神来看见坠儿,顿时成了苦瓜脸,乌龙孕事带来了不用早起的福利,却是有副作用,因长公主特别不喜安胎药,于是御膳房每日遵医嘱送来五顿药膳,让卿言苦不堪言。

    “行了,下去吧。”卿言示意坠儿放下汤盅,叹了口气。

    “公主,瑞王殿下说,下一顿药膳由他亲自送来。”坠儿退了下去,临走时的这句话,卿言听着怎么像是幸栽乐祸,因为她口中的瑞王殿下正是卿言的胞兄,大皇子卿桓。

    “你的身子弱,正好趁此调理一翻。”宁远递上汤盅,见卿言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笑了笑。

    卿言接过,喝了几口又放下,站起身来拉着宁远的手,即使两人已结为夫妻,但稍稍亲密的动作仍会让宁远有些紧张,卿言突然觉得自己特像个准备猥亵小正太的坏姐姐。

    卿言将宁远的手圈在自己腰上,与他对视,目光柔和如水:“可还记得你出征前那晚说过什么”

    “言儿。”如此亲密接触让宁远顿时不知所措,而卿言柔软娇媚的眼神更是让他脸上不自觉的绯红一片,他当然知道卿言所指何事,原本自己再三暗示接受云轩时已是放弃了,论人才论家世云轩更胜自己一筹,有他辅佐卿言自是再好不过,却不想言儿今日竟提到那晚,那个让自己欣喜又心痛的夜晚。是的,现下他不得承认言儿心里只有他,即使在自己再三暗示下,言儿对他也始终如一,如此一颗真挚的女儿心他若再辜负了,岂不是要遭天打雷劈!

    “言儿,我定不负你。”宁远紧紧的把卿言抱在怀里久久没有松开,直到……

    “宁远,我喘不过气了。”卿言娇嗔的声音响起。

    “对不起,我……”宁远赶忙松开手,像个犯了错的大男孩,垂着头站在卿言面前。

    “既然对不起,那就罚你一整日都陪着我。”卿言低笑,用手环住宁远的腰身,再次靠进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