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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追魂剑

    牛爷坐在柜台后。

    身上披着一件夹袄。

    虽是刚刚入秋,这塞北的天,比不得关内,特别是早晚时分,更是冷气袭人,上了年级的人,尤其耐不得寒冷。

    后厨里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尤二嫂就是个这么粗苯的女人,天天待的厨房,煮个肉,都撞的家伙什乒乓乱响。

    羊倌抱着一堆劈柴走了出来,拖着一条腿,睡眼惺忪,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

    这木柴当然是牛爷劈的。

    每天天不亮,牛爷就会爬起来劈柴,一年四季,雷打不动。

    随后起来的是尤二嫂,系着一条乌黑油亮的围裙,开始收拾屋子。

    其实也没多少可收拾的,牛爷劈完了柴,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最后爬起来的是羊倌,他总是睡不醒。

    多少年下来,大家也基本都习惯了。

    牛爷坐在柜台后面,眼睛望着窗外。对两个不甚勤快的伙计,身为掌柜,牛爷并不见外。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店里空无一人。

    尤二嫂煮好了肉,开始炸豆干,炸花生米。这几样菜是店里常备的,喝酒的人就好这口下酒。

    羊倌坐在桌子旁,又打开了瞌睡,双目紧闭,一只鸡爪子般的手死死攥紧了抹布,身子一抖一抖的,面部表情颇为痛苦,似乎正在做着噩梦。

    牛爷坐在柜台后,目视前方,一声不响。

    小酒馆内,空气平静而凝重。

    突然,棉布门帘猛地被掀开。

    一个汉子先往里面看了看,又望望身后,迟疑片刻,走了进来。

    那汉子身材高大,一声粗布衣衫,腰间插一把硕大的板斧,头戴一顶斗笠,肤色黝黑,胡子拉碴。

    靠着桌子打瞌睡的羊倌突然被惊醒了,他一下子站了起来,揉揉眼睛,望着汉子,不知所措。

    汉子虽然长得粗旷,为人却很客气。他先冲羊倌一抱拳,回头看了看身后,坐在靠墙一张桌子前,又冲牛爷拱拱手,说道:“掌柜的,有甚吃食,先来点……”

    牛爷一直望着窗外的眼光收回来,看了汉子一眼,正好跟汉子有些疲惫的眼神打了个照面。

    他愣了一下,站了起来,向汉子一抱拳,说道:“客官稍坐!”随即一转身,朝后厨喊道:“羊倌,上茶!尤二嫂,备些酒菜”

    “嗯!”羊倌闷声闷气应答了一声,提着个大铜壶走了过来。

    那汉子一看见羊倌拖着的一条腿,眼睛里突然射出一道异样的光。

    羊倌本是愚笨的人,那里看得出这些?径直走上去,替汉子沏上了茶。

    一道阳光从窗户中射近来,正好落在羊倌身上。

    他睡眼惺忪,是那般的邋遢颓废。

    汉子端起茶碗,望望窗外,慢慢将茶水送到了嘴边。

    “好了!”尤二嫂挑起后厨门帘,扯着嗓子冲羊倌喊道。

    “哦!”羊倌跟着吼了一声,拖着一条腿跑了过去。

    牛爷的店本是家小酒馆,除了些下酒菜,并无他物。汉子要吃食,只能上这些下酒物了。

    汉子喝完半碗茶,羊倌端着一个托盘走了出来,上面放着两个盘子,一盘羊肉,一盘豆干。

    看来花生还没有炸好。

    “有劳了!”汉子冲羊倌抱抱拳,转头环视一圈,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他看起来很饿。

    羊倌提起铜壶,又给他沏满了茶水。

    一盘羊肉很快见了底。

    汉子意犹未尽地砸着嘴,敲敲桌子,冲羊倌喊道:“再来几斤!再来几斤!”

    还要几斤?这人食量真大。羊倌吸一口气,转身走进后厨,片刻,又端着满满一瓷盆羊肉走了出来。

    “好!好!有劳有劳……”汉子说着,一把抓起羊肉,大口咀嚼,大块下咽,额头上渗出津津汗渍。

    店里的酒客陆陆续续走了进来,慢慢显得热闹起来。

    那汉子又吃下大半盆羊肉,终于停了下来。

    他擦擦嘴,转身朝牛爷一拱手,喊道:“掌柜的,筛壶酒!”

    牛爷喊一声羊倌,羊倌将抹布搭在肩上,走到后厨抱着一坛酒走了出来,放到汉子面前的桌上,回头又摆上酒碗。

    汉子端起酒坛,斟满一碗酒,并不着急喝下,他端着酒,踌躇片刻,走到柜台前,将酒递给牛爷,客客气气地说道:“掌柜的,喝一碗!”

    牛爷一摆手,说道:“多谢客官!老汉不喝酒,您请慢用!”

    那汉子随手将酒碗摆在桌子上,凑近牛爷,压低了声音问道:“掌柜的,跟您打听个人?”

    “请讲!”

    “三十年前,江湖上盛传的‘追魂剑’!”

    “什么?”

    “‘追魂剑’!三十年前,名震江湖第一剑!”

    “哦!”

    “如此英雄,却在三十年前神秘失踪,从此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在下打探多年,听说其人尚在人世,归隐前曾出没在两界山一带——请问掌柜的,可曾闻听过一些蛛丝马迹……”

    “哦!这个未曾听说……”

    “掌柜的,您再想想……”

    “老汉在这做小生意也有些年头了,这两界山也并不怎么大,从未听说过有个什么‘追魂剑’……”

    “听说他就在两界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