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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第66章

    【……】

    然而此时,梁亦辞望着楚悕难以聚焦的双眸,无法从中窥见结合的满足。他只捕捉到一闪即逝的忧虑与悲伤。

    这个认知令梁亦辞无比心酸,又倍感挫败。

    可他不愿意将这种负面情绪传递给楚悕,也知道替楚悕解决发/情热是当务之急的事。于是他放开混沌思绪,低声哄楚悕偏开脑袋,埋下头,嘴唇去贴他后颈腺体。

    唇瓣触感很敏锐。梁亦辞能清晰捕捉到Omega腺体上凸起的疤痕,以及那印串钢印号。他从E吻到6,又倒回去轻舔,反复数次。

    “小悕,E026……”梁亦辞喃喃道,“我……”

    楚悕下意识“恩?”了一声。

    梁亦辞又不讲话了。

    他继续吻湿那块柔软腺体,宛如深夜漫游的醉鬼,用卑鄙手段砸开了精致橱窗,偷到觊觎已久的美酒,迫不及待想要品尝,却又舍不得饮太快。

    楚悕的皮肤太细嫩。除了后颈腺体那块疤痕。

    可这不知从何而来的不完美,却恰恰虏获了梁亦辞最后一丝沦陷的心醉。

    他曾经一度刺破这块区域,无非是希望楚悕能暂且忘却曾经疼痛,只记得被自己填充的感觉。

    想到这里,他再一次用尖牙狠狠刺破了Omega的腺体。他将属于自己的硝烟味信息素注入进去。

    他要他俩的身体与灵魂同时融合。

    等到后来,梁亦辞大脑也空白了。

    向楚悕注入硝烟味信息素的过程,就好像在玷污一块上等璞玉,企图用最完美雕工在上方雕刻自己的姓名。

    楚悕嘴上破碎催促着,身体却始终温暖接纳他。像潮湿的海水,能包容世界上每一块即将沉沦的陆地。

    梁亦辞愿意从此以后舍弃自己姓名,被楚悕这片海慢慢侵蚀,破碎成没有存在感的颗粒。

    即便海底暗无天日,他也认为值得。

    ……

    楚悕做了个后颈发疼的梦。

    梦里的他再次回到了机器声轰鸣的工厂。

    角落的保安室,一名Alpha正手持电话,翘着腿冲另一端讲着低俗玩笑,不时发出哈哈大笑的声音,完全没意识到门锁被轻撬开又缓缓合上。

    这座沿海城市今日正遭遇数年未见的台风。气流在城内呼啸,轮班的车间主任打电话嘱咐完刚在小隔间过完夜的保安,就安安心心闷头睡起大觉。本该前来值班的维修人员听闻此事,也就放心大胆旷了工。

    硕大的车间里只留下心不在焉的保全,彻夜不休的机器人,以及无意中撞入此地的逃亡者。

    楚悕借着天灾,好歹结束了与追杀者们胶着的状态,闯进这个与Omega保育基地合作的代工厂。

    台风肆虐得厉害,他溜进来时只掀开一条缝,墙壁挂着的“一级防火单位”标识依旧被风刮得歪斜,从外看小窗,能瞧见标识牌突兀露出的一个角。

    颤颤巍巍,摇摇欲坠,一把火就能将所有东西燃成灰烬。这就好比如今的世界。

    表情呆滞的送料机器人在厂内无声游走,原料在传送带上滑动,经过数道工序后,钢筋撑起的躯体成型,再依据样本植入不同皮肤和记忆,成为一个个独一无二的“人类”。

    楚悕复杂扫过简单刻板到可怖的生产过程,觉得这里就像一叶舟。天神的惩罚已然降临,人类非但没有跪地求饶,反而剑走偏锋,寻到了比上帝更没有人性的方式,以换取生命的延续。

    该把这种行为看做狂妄吗?还是该敬佩当权者的杀伐果决?楚悕大脑很混沌,没办法想太多。

    他只知道自己必须不停地不停地跑,不能犹豫,不能停下。即使现在梁亦辞的声音出现在自己身后,温柔地哄他“别跑了”“快回到我身边来”,他也不敢听。

    楚悕不能确信自己所见所闻是不是真实。毕竟在被非法囚禁期间,实验员给他被注射了太多含有致幻成分的发/情剂,每一次他都能瞧见梁亦辞的脸。

    以至于即便现在梁亦辞越狱了,戴着脚链杵在他面前,他说不定也只会冷眼望着,任由身体满满发烫。

    在每一次的幻觉里,梁亦辞的反应都不尽相同。连楚悕自己都要惊叹自己的想象力。

    有时候的梁亦辞一如既往地温柔,轻声问他“是不是很难受”,劝他“太难受就不要压抑自己,我会抱你的”。

    而更多时候,梁亦辞却充满了羞恼,总爱蹙着眉头反复确认“你一直是用这幅样子来想我的吗”,评价他这样做是“玷污了两人美好的师生情”。

    可无论梁亦辞是骂他还是哄他,楚悕都会哭。强忍时会哭,释放时会哭,被训斥会哭,被拥抱会哭。那段时间,他都分不清上面和下面究竟哪个肿得更久一些。

    梁亦辞就是他情/欲的缩影。

    楚悕清楚知道这件事。可即使再想念再难熬,他也不敢吐出半个字,生怕自己的失言会带给梁亦辞更大的灾变。

    教授已经因为莫须有的罪名锒铛入狱了。检方正加班加点搜集关于他的罪证,企图给这位跌下神坛的生物学家扣上大帽子,逼他求饶,逼他举手发誓今后会替政府效力。

    包庇Omega学生,枉顾全人类的性命——这个帽子已经扣得够大了。如果再加上一句目的是勾引Omega学生呢?楚悕想都不敢想。

    他躲在主机与辅机的夹缝里,捂住膝盖上刮伤的深口子,喘着粗气。

    大概是恐怖谷效应。无论新闻媒体将这项人造人技术说得多么天花乱坠,作为仅有的幸存者,楚悕凝视无数具白皙无暇的身体从旁侧躺过,一时间只觉毛骨悚然。

    难道所有民众都坦然接受了Omega灭绝的消息,愿意让这些冰冷的替代品在人类社会扎根,渗入人类基因库,成为新的地球主宰?可明明不少Omega是死在非法实验室里,死在Alpha的贪婪之下啊?

    为什么那位Beta保全还在打电话炫耀Omega保育基地的月净利润?难道不会唇亡齿寒吗?

    楚悕的精神快被巨大压力击垮了。

    其实早在他被迫签下《知情同意书》,每天十小时轮番观摩Omega忤逆Alpha后的惨状,产生种种可怖的条件反射时,他就该垮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