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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夏旭宫责

    一年一度的*节在刺客的刀光剑影与世子桐青悒负伤的血色恐慌中落幕。

    世子桐青悒的箭伤逼近心脏,伤势严重,血流不止,几度陷入昏迷。整夜,世子所居的夏旭宫内侍奴、宫女进进出出,梅里(药王)阁里大大小小的太医、太药均被召唤至此。

    甬帝桐格年事已高,膝下只得两子,长子桐青蓝天生体弱,故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次子桐青悒身上,倘若桐青悒再有不测,恐在他百年之后象雄江山将后继无人。

    帝旨下,若医不好世子,梅里阁上下一百众,皆当斩首。

    禁卫领军桑缈护驾负伤,破例安顿在夏旭宫西侧的绿茵院,方便太医就近诊治。格来公主不顾众人劝阻,执意留在绿茵院,直至下半夜,太医告知桑领军伤势稳定,卧床休养半月即无大碍,桐紫儿方才离去。

    彼时,夏旭宫内众人心悬吊胆,血染的纱布浸红了一盆又一盆清水,侍奴、宫女们不停地往返更换洁净的纱布和冰块。甬帝桐格一夜未眠,坐守在夏旭宫,等待着世子苏醒过来。

    天空破晓之时,忙碌了一整夜的太医、太药们终于松下了紧提的一口气,禀道:“世子殿下福深命厚,利箭偏离心脏不足半寸,伤口虽深但未伤及脏骨,如今只是失血体虚,神志尚未清醒,但已无性命之忧。”

    “梅里阁每人赏黄金百两。”甬帝桐格一扫阴霾,重赏群臣。

    傍晚时分,夏旭宫内传来惊喜之声,世子桐青悒终于苏醒过来。

    “桑缈呢?”刚刚睁开眼睛的桐青悒开口的第一句话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桐紫儿未察觉到母后拉珍怪异的神情,单纯地接口道:“阿缈就在绿茵院,太医说他的伤势没什么大碍,只需休养些日子就没事了。”

    “桑领军的伤势比你轻多了,倒是你着实把我跟你父王吓坏了。你这孩子怎么一点儿也不懂得爱惜自己呢?你要知道你可是世子,是象雄未来的帝王,你怎么可以去替一个奴才”拉珍责备的话语说到一半便被桐青悒冰冷的目光截住。

    “母后。”听到母后对桑缈不屑的措辞,桐紫儿也是一惊,心底隐隐有一丝窒痛。

    “若不是阿缈,咱们现在也不可能丝毫未伤地站在这里啊”

    “够了!”拉珍的脸色有些阴郁,她没想到自己的儿子跟女儿竟为了一个小小的禁卫而责备她这个做母亲的。

    “身为禁卫领军,保护帝王一族本就是他的职责所在,难道我说错了吗?”

    她忽然起身,神情冷冽地说道:“宫宴之上,竟有刺客混入,这本就是禁军的失职,而桑缈身为禁卫军领军自是罪不可怒。更何况世子因他而身受重伤,真要细细追究下去,恐怕还要罪加一等。若不是念在其父桑吉多年来为国立下不少汗马功劳,他现在还能舒舒服服地躺在皇宫里吗?”

    一席话落,夏旭宫内寂静无声,宫女、侍奴纷纷垂首,噤若寒蝉。

    桐紫儿脸色煞白,瞪大双眼看着自己的母后,轻靠在椅背上的身体微微战抖。她第一次发现,原来桑缈在母后的心里如此的卑微,原来王族与臣民之间隔有如此遥远的距离。

    “出去!”凝滞的空气中忽地划过一道没有丝毫温度的声音。

    桐青悒不知何时坐了起来,靠在床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拉珍轻声开口,“全都出去!”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极轻极缓,仿佛只是自言自语一般,然而那双眼睛,那双眼睛里透出的清冷目光却如寒风扫过众人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