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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回家

    临海市经济发展迅速,已经初步具备了一座现代化大都市的雏形,到处高楼林立,霓虹闪烁。

    但临海市东面的老城区却是个例外。

    到处破烂的建筑,堪称糟糕的街道规划,大大小小像是苍蝇馆一样的店铺,懒散的行人在街道上来来去去,没有精神的模样,垃圾丢的到处都是,道路上坑坑洼洼,淌了不少积水。

    “啪。”

    陈成一脚踩在泥水里,浑浊的水渍贱飞出老远,划过一道蕴含着物理规律的弧线,落到了三尺之外。

    他看着脚上被打湿了一小半的布鞋,没有丝毫郁闷的表情,反而开心的笑了:“十年没有回来,一点都没变啊。”

    他十年没有回来了,没想到老城区还是以前的样子,街道破破烂烂,高大的槐树枝繁叶茂,繁花似锦,一串串白色的花朵挂在半空中,随着微风荡漾,飘散出一缕缕沁人心脾的馨香。

    甚至他还看到了小时候贪玩,和几个小伙伴用弹弓打坏了无数次的路灯,十年过去了依然存在。

    “我回来了。”

    陈成停在老屋大院门口,心里五味陈杂,犹豫了半响才推开院子大门,院子里很安静,没有什么人,大门边上是一排盆栽,红绿相间,长得很是茂盛,这房子常年漏水,一排盆栽水分充足,长势很好。

    院子有些类似老北京的四合院,四面是围起来的低矮平房,中间就是一个大院子,挂满了晾衣竿什么的,还有一张混泥土桌子,放在以前就是给老人家们闲得无聊打牌用的,现在都已经长满青苔了。

    院子东面就是一口大水缸,陈成还记得小时候贪玩,掉进去过。

    当然,那时候他们一群破小孩读书没一个认真的,自然没有学会什么司马光砸缸之类的典故。

    陈成在大水缸里面扑腾了十几分钟,差点就翘辫子了,还是隔壁老王家的大叔下班回来正好看到,吓了一跳,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上来把他给捞了起来,要不然他陈成也长不到这么大了。

    “一切都没有变,还是老样子。”陈成感慨了一句,心里不知道什么个滋味。

    十年没有回来了,今天回来才发现,院子还是原来的院子,可是人却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人了。

    院子里没有人,很安静,陈成也没有大吼大叫,静静的从背包里掏出钥匙,打开了自家的房门。

    “咯吱.....”

    推开房门就是一股子霉味扑面而来,灰尘铺了厚厚的一层,到处都是蜘蛛网。

    在客厅正上方,一个木制的橱柜上面摆着一个相框,照片上是一个模样和陈成有着七分相似的男人。

    “爸.....”陈成的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

    一切的记忆都像是潮水一般涌来,记忆里一些早就已经开始模糊的东西也随之变得清晰,历历在目。

    十年前,他还是一个中学生,学习成绩一般,打架惹事倒是顶尖,平时在学校没少挨老师批评,同学白眼,后来更是因为打架斗殴出了乱子,一个人背着一本七寸厚的古书《惊世药典》和父亲赞了一辈子的五千块钱四处流亡,一走就是十年,没有回来过哪怕一次。

    其实当年他才十三岁,没有到法律制裁的年龄,但毕竟是捅死了人,就算法律制裁不了他也终究逃不过被仇家废掉的命运。逃亡,是他唯一的办法,也是他唯一的生路,没有别的选择。

    出事的时候他就想跑,在外面躲了三天,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回家见父亲一面。

    在推开大门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挨一顿臭骂,外加皮带鞭子的准备,不过等到的却不是打骂,只是父亲像是一夜间苍老了十岁的憔悴面容,他看着自己泪流满面,将油纸包着的五千块钱和一本七寸厚的《惊世药典》递过来,沉默了半响才说了一句,你走吧,人这一辈子谁能不做错事?错了就错了,我不怪你,但你一定要记住,以后好好做人,做好人,否则就一辈子别回来。

    父亲的话陈成时刻记在心里,但这些年来不管是他愿意也好,不愿也罢,命运都没有给他做好人的机会。

    因此他十年来一直没敢回来,就是觉得自己辜负了父亲的嘱咐,没有脸回来见他老人家。

    往事历历在目,但一切都有如浮云,随风而逝。

    将房间打扫了一遍,该擦洗的擦洗干净,该收拾的摆放整齐,而后将背包里用保险柜锁着的《惊世药典》小心的放进橱柜里,确认没有什么不妥之后陈成才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记得父亲是葬在南山公墓的,具体在哪儿不清楚,但去了找找就知道了。